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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长篇小说：未婚妻》 第7章 “ 木头人” 免费试读

第七章 “ 木头人”

清晨，像棉团似的白茫茫的浓雾滚滚而来,屈哲刚刚起床，站在宿舍楼门前发呆。忽然，他看见从浓雾里走出一个人来，走到跟前一看，他不禁大吃一惊:吕英来了。他冲口而出:“你不要命哇？大雾，被车撞了如何是好？再说，我咋天刚去了你家，你怎么又来找我？” 吕英愤慨的说:“我不是来找你的，我是来找木头人的!”屈哲两眼直眨巴, 像坠五里雾中，百思不得其解。

吕英说: “你真是个‘木头人’，一家人都为你开绿灯，你却悄无声息地走了。你辜负了我泉水般纯洁的感情, 我心寒如冷水浇。昨天晚上，我哭了一夜。我今天找你，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走?天没有塌下来。你不懂感情！” 屈哲说：“我抱你、亲你，我怎么不懂感情？” 吕英说: “当我在公园里亲你的时候，你直往后退。你退什么？你怕什么？谁能把你怎么样？你凭什么要退？你这么一退，叫我怎么看你？你不懂感情。而且，这也太没有意思！” 屈哲说：“我确实嫌人多！我往后退，你一直牵肠挂肚，耿耿于怀！” 吕英说: “你从来就没有主动过，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摸过我。你摸我总是隔着衣服。有一次，我主动地把你的手逮住。在感情上，你我差距太大，你怕什么？你又不是外人。我是你老婆，你承认；你是我丈夫，我也承认。你怕什么？我就不相信你把我摸一下有什么呢！你没有感情细胞，你对女性太冷落。” 屈哲说：“我经常拥抱你！” 吕英说: “我没有说你没有拥抱过我。在你激动，甚至冲动的时候，你都没有对我下手，我没有说错吧！你还有什么话可说?”

昨晚，屈哲记得特别清楚。他和张平在客厅坐着，吕英到妈妈房子坐了一会儿，不知道和妈妈说什么话。她从妈妈房子出来，妈妈就把门关了。吕英穿过他面前的时候，说：“你两个不要说得太晚了，早点儿歇息！”她说话的声音就像唱歌似的，响亮，柔和,好听。她不是话中有话, 而是再明白不过了, 因为她说的是歇息, 并没有说屈哲走的话。张平都听明白了，说：“快去吧，你姐姐当年给我使个眼色，我就上啦！你上，没事！早晚都是你的人，还迟疑什么？赶紧去！” 吕英回到卧室，没有关门,似乎在等待着什么。后来，张平回房子睡觉去了，吕莹出来陪他。屈哲觉得她挽留他多半是张平交给她的任务：不能叫屈哲走。

屈哲也明白岳母把卧室门关了，其实就是对女儿感情超越法律的认同和默许。但是，岳母能不能代表岳父将军呢？毕竟岳母不是一家之主。他绞尽脑汁想，不知道该怎么办？那个时候就特别需要一个人给他拿主意，尽管张平极力挑逗鼓捣，但是，屈哲认为他是一个不负责的人。吕莹说了句很有意思的话：“你真的要走？”那天晚上，他没有敢入“洞房”，是岳父将军的一句话起了作用。他想起岳父将军曾经对他说过：“我们这个家庭，是个和谐的家庭。你别看她撒娇，我们这个家没有家规，但有无形的家规，没有人给你说你该怎么做？实际上家里有无形的家规，你经常来，也看到了，我没有给任何人发号施令，我在部队可以发号施令，但是一走进家门，我就从来不发号施令。你经常来，你应该有所体会。徐妈到我家里已经十多年了，人好，不说也不问，但是, 徐妈有眼色，是那种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做了的人。”那天晚上，岳父将军说的“悟性和自觉”压迫着他，他意识到在重大事情上，必须慎重。他害怕在紧要关头，一步走错影响他,甚至毁了他的一生。实际上，他就是对岳父将军“无形的家规”嫉恨，这话尽管难以琢磨，却使他格外自重起来。他也想起了岳父将军对他说的另外一句话：“人要凭自己的悟性和自觉。任何时候，人都不能浮躁。浮躁是惹祸的根源，人不浮躁，就是金子。人浮躁了，工作干不好，祸就跟着来了．．．．．．”

岳父将军的话压迫着他，使他不敢轻举妄动。

为了在人家眼里扮演一个正人君子的形象，实际上那时候他扮演一个“坏人”反倒好了，他扮演正人君子的形象的目的也许是为了叫她（包括她一家子人）更加爱他。岳父将军很严肃，在他的眼里，岳父将军不但重人才，而且更重人品。岳母把门关了，是给他创造条件哩，姐夫催他，姐姐苦苦挽留．．．．．．他的爱人今天晚上给他敞开了，他们的爱情，再也不能停滞不前了，而是要有实质性的突破！屈哲兴奋得就要成仙了。他想：“她要把她交给我，我要把我交给她。天哪，我们就要完婚啦！两颗心两个肉体，就要永远合而为一，她属于我的，而我也属于她的。”这是件不同寻常的事情，岳母知道了，姐夫知道了，姐姐也知道了，他应该没有任何疑虑了。洞房花烛夜是人生的极乐世界。这时候的他实在按捺不住冲动，他最大欲望就想进“洞房”，完成他们人生最伟大、最辉煌和最幸福的结合。他怀疑他的心事叫张平看出来了。因为他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，站起来又坐下，坐下又站起来，“怎么办？我应该怎么办？”屈哲心里焦急啊！可是，越着急越没了主意；可以说找不着北。是迎合顺从未婚妻的心愿，也可以说是大家的心愿，把洞房花烛夜提前到今夜，堂堂正正实实在在地做一回丈夫，还是把爱情的大闸刹住？张平给他说话，他居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？他对他说：“你刚才说啥呢？我没有听清楚！”后来，张平不说话了，给他打手势，他已经站起来了，但是，“我在岳父将军的眼里不能失德，失德了，即使我和他女儿的感情再好，也可能失去她。我进去了，就是岳父将军不说什么，也对我另眼相待了：“你是个伪君子！”岳父将军对他的态度生硬了：“你把我姑娘睡了！” 他自认为他对岳父将军还是了解的。总而言之，他没有去。他宁愿把这一家人得罪了，也不能得罪岳父将军。

夜里十二点，吕英进了卧室。后来，屈哲一看表两点钟了,说：“我走啦！”

吕莹苦苦挽留。她整理着她那彩霞般飘起的散乱的头发，说：“你真的要走？这么晚了，单位的门能叫开吗？别走啦！”

吕莹把屈哲送出去，吕英并不知道。她在房子里等着屈哲呢！

屈哲回过神来，看见她眼里含着泪花，像是要哭的样子。说：“你为什么伤心？”

她哭声凄切地说：“我伤心你，我谁都不伤心，我伤心你。我穿上衣服，从房里出来，说：‘人呢？’姐说：‘你的人走啦！’我说：‘你怎么给他说的？’姐说：‘我能给他说什么呢？我留他，没有留住。’我说：‘你留不住，你把我叫一下嘛，你也不吭声。’姐说：‘我挡他还挡坏了，把责任还挡到我头上来了！’亲姊热妹，吵得面红耳赤。”

“吵什么？”

“还不是为了你。”

“说不怪姐，就不怪姐。要怪就怪我。妈怎么说？”

“妈二话没说，摔门而去，连我理也不理。我本来就等着你去呢，我想躺在你怀里睡觉。可是，寸心娇羞。我希望你主动，结果，你却违背了我的意愿, 一走了之。我浑身充满了渴望，没有你，我感到空虚和寂莫，哭了一个晚上。”

屈哲把她领到没人的地方，说：“你把我搂一搂，抱一抱。发发火吧, 都是我的错，这里没有人。”

“不，没人处我还不干呢！我不能便宜了你。我要你不检场火, 在稠人广众之中把我搂抱十分钟。”

“ ‘两下都有意，人前难下手。’ ”

“你再说的好听，没有人的地方，搂一百次也不算数！”

“天下岂有不收粮的仓？我搂抱啦，只要你不嫌人说。”

“你别管了。”

在五泉山台阶底下，他把她连衣儿带肉儿搂抱着。周围的人骂哩：“搂, 在家里不会搂？” “这俩人在家里没搂够，跑出来丢人显眼，这是什么作风？什么习气？”

还有人走过来走过去,看他们搂抱哩。他用搂抱给她赔罪哩。文革年代是爱情荒芜的年代。情侣手拉手走路人都大惊小怪，男女搂抱更刺激了人们的神经。有一个穿制服的胖老头子骂道：“你们两个在公众场合撩云泼雨，真不象话！什么家教啊？光天化日，搂搂抱抱，成何体统？” 有一个乡下妇女说：“你看他***的，叫人看着都脸红！”

“他不是骂你一个人呢！也骂我呢，我不怕，你怕吗？”

“吕英呀，我豁出去啦，不管他们骂什么？骂的难听的，不难听的，我都接受。我想好了，骂叫骂去,总不至于打我吧！”

他想放开，但是，他没敢放开。她有表呢.不到时间,她会说他走过场忽悠她呢。他看见她穿着粉红色的衫子，领袖下边的边是黑的，中间是粉红色的。她说: “这一下我高兴了，我知道你真正爱我。我不管别人怎么说。走自己的路，让别人说去吧。我这样做，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。昨天晚上，你有胆量走掉。今天，你一定要有胆量在众人面前把我搂到怀里。你今天再没有这个胆量，你就没有诚心。昨天晚上，我心里非常难受。我不是报复你，因为骂的是我们俩，不是你一个人。好在还没有人把我们拉开，还没有到哪个程度。骂叫骂去，这个耳朵进去，哪个耳朵出来！”

他搂上边儿，她搂下边儿。她比他有劲. 一会儿还把他的脸蛋儿亲一下。他也把她亲一下，不过，没有人的时候，他偷着亲。他看见她亲他的时候，根本就不管有人还是没有人。他真心实意地爱着她，她有背景，他不敢亏待她。搂得很紧，她不由***起来。可是，要克制，毕竟看的人多。他冲动，她也冲动。而且他们都相互感觉到对方的冲动。可是，又能做什么呢？什么也不敢。她喃喃自语：“该给你的，我都愿意给你；我把自己给你,我给得心甘情愿。昨天晚上，我希望你主动。可是．．．．．．”

屈哲说：“很遗憾，我没有主动。实际上，姐姐把话带到了，我没有意识到，话太隐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