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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仲夏落花》 第10章 杜远 免费试读

苏媚的哥哥胎死腹中，那会儿刚落实计划生育，穷乡僻壤的文化普遍不高，对法律，对人道并没有丝毫了解。未满年龄得生育，需要赔偿，苏媚的奶奶出钱，却被自己的儿子投进赌场。赔不出的钱，村支书带着一帮人，将苏媚的母亲拉出去，棍棒落胎。

第二胎是苏媚，先天的屈光不正而引起的斗鸡眼，还有肾脏的不全。在初一，每个人矫情自己的课程时，她逛了一趟鬼门关。

肾积水，重度。手术切胃。

她从小学开始就日复一日，在家被嗜酒好赌的父亲殴打，在校被男生欺负，女生排斥。放学回家则躲掉追在自己后面的男生，然后找一个角落好好哭一顿，然后擦干眼泪，再回家。

其实知道这一段历史，凌落落已经上大学，偶尔联系的，为数不多的人之一，就是苏媚。听到苏媚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一切时，凌落落莫名地心痛。恍然记起在那个墙角，一个女生抱着腿，拼命地想要忍住哭泣，眼泪却不听话。

再后来岁月，苏媚去做了矫正，虽然不能同常人一般无二，但是正常的生活却能够保证。从初中毕业就开始拼命打工，到大三。上大学后没有再向家里拿过一分钱，尝试各种兼职，那一天，她告诉凌落落，“我的学子到如今也有千余了。”

凌落落想，她最终还是比自己幸福，遇上包容了她的一切缺点：家庭、身残的人，一个疼她，爱她的人。

苦极甘来。此是后话。

“有些事在爸妈面前不能说，因为会觉得让妈妈担心，所以才会想到你。”

良久，当凌落落以为就这么沉默时，苏媚忽然开口说。凌落落一愣，而后笑着点头，示意她自己洗耳恭听。

“我的眼睛是先天的屈光不正，这只眼睛对光及其敏感，所以我才会拥有有这样的眼睛。所以母亲决定带我去治疗，听说治好后可以恢复到看起来和正常人一般无二，只是一旦拍照片开了闪光灯，我的眼睛还会如此。”

“你是开心，还是对这种结局还不满？”

“满足了，这种程度，我也梦寐以求。”

“那你？”

“我害怕！我害怕手术”说完苏媚又把头埋进去，颤栗。

凌落落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是静静地同她在一起，摸摸她的背，希望自己能给他增加一点安全感。可是自己的安全感又在哪里？

第二天，凌落落起早绕远路，买了一份碗儿糕。

“许灵灵，给你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碗儿糕，是贵州的特产，是我这辈子最喜欢吃的点心。”凌落落开心的说。

“凌落落，我告诉你，一直听说爱看动漫的人很腐，但是我不爱看，你和杜仲的是我管不着，因为我已经甩了他，所以你不用再气我或者，讨好我？”

许灵灵不屑一顾。

“我还没到这么廉价，就像你说的，我也不过是失恋。”

“难道你真的因为对爱情失望，然后腐上我了？”

许灵灵夸张的挪了挪自己的凳子，安静地翻书看，不理睬凌落落。

“你！爱要不要。”说完，凌落落生气地走了。

“和许灵灵真的有理说不清，友好不接受。”凌落落自言自语，转出教室趴在栏杆上，教学楼对面是一个操场，凌落落眯着眼，一群男生打着球，她想，应该满脸汗水。

凌落落不想进入教室，因为教室很闷，闷地自己喘不过气来。

当上课铃声响起，凌落落不得不回去座位，她瞥到桌子上的碗儿糕已经不见了，她嘴角生气一弧笑，嘴角两边有两很个小酒窝，深深地陷进去。

手头里是前几天从图书馆借的书《你若安好，便是晴天》，凌落落以不边赞叹她的文笔，而一边又哀叹，如此好的文笔，却矫情了。

凌落落也喜欢纳兰容若，她不喜欢纳兰性德四字，不够柔软。

喜欢上他是因为安意如的《当时只道是寻常》，里面的他，一片深情，一片悲。凌落落一直在想，是不是悲剧总能更让人感同身受。

可是回想自己，一直以为可以洒脱的自己，不过是故作洒脱，字里行间，也如同白落梅一般矫情，但是却没有她那般好文笔救场。

为自己看的书，画上一个句号。

午休后，凌落落撑着伞，抱着书去图书馆还书。这些天的天气很恶劣，凌落落有点厌烦。虽然她不讨厌雨。

凌落落曾经现在，最喜欢的一本书，是萧鼎的诛仙。她一直觉得，是因为碧瑶而爱上诛仙，当然也因为她，恨上萧鼎。

那个美丽灵动的女子，为了所爱之人，放弃了自己生命的人。

“痴情总伤情，铃落困芳魂。”

这是《诛仙》里合欢铃的出场词，凌落落一直觉得觉得，这句贯彻着碧瑶的悲，贯彻着，天下有情人的悲。

曾经一直在纠结，孰是孰非，到头来，萧鼎一笔，最终定案。

人生的路在自己手中，可是人总去纠结一些繁琐闲事，后来，不知不觉变了路程，却在修改也回不去，如同诛仙一，草草结案。

凌落落一直在想，这场角逐赛里，谁是谁非，谁陷入了，再出不来；谁，胜利了角逐，脱身而去。她可以理解许灵灵和苏媚，甚至支持她们，只是她不能原谅杜仲，拖着她进入泥沼，自己却踩着她的一切，稳稳上岸，脱身而走。

凌落落单手撑着伞，顶着风，吃力地向图书馆走去，雨很大，风很强烈。

回来时，路过一个通道口，一阵弄堂风将雨伞吹得支离破碎，接口，全部都折断。凌落落想不透，这个月，自己与雨缘分是那么高，才会一次次和她亲密接触。凌落落用手略作遮挡，跑向教学楼。与很快湿了头发，衣服，因为奔跑，脸上全是雨水。途中一个人抓住自己的手，凌落落来不及驻足，冲过了头，又被拉了回来。

“给你！”杜仲不由分说地将伞塞到凌落落的手里。

雨湿了身，凌落落用手摸了一把脸，看清眼前的人，突然觉得这些天来自己的伪装，自我安慰，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。她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，可是不能动摇分毫。

“你要干什么？”凌落落皱眉。

“只是想给你伞。”杜仲压低了头犹豫好久，吐了一口气。

“谢谢，但是我已经湿了。”凌落落的脸上看不清楚是雨还是泪，杜仲下意识松了松手，凌落落挣脱，离他而去。

“落落。”杜仲喃喃自语，反复二字。

当自己望着她的背影发呆的时候，一声尖叫把她拉了回来。

“砰。”一声，而后一声尖叫刺穿云霄。

“落落。”杜仲看见前头从楼上掉下一个物什，然后凌落落就尖叫起来，于是马上跑过去，抱住瘫软在地上的凌落落。

“血，好多血。”

凌落落抓狂着自己的脸，上面有她觉得不舒服的东西，包括衣服。她抓狂着，平静不下来。杜仲抓住她两只手，把她从脸上挪开，然后抱住她：

“落落，不怕，我在，不要怕。去他妈的过去，我不在乎了，落落！”

凌落落突然反手抓住杜仲，翻过身。

“杜远，你没事吗，杜远，我就知道你在和我开玩笑，杜远，这些，不是你的血，杜远，我错了，不要离开我。”

记忆一点点的恢复，凌落落头疼地要命，从初遇，到相识，到相恋，再到相离。所有的所有，男主都是杜远。那种熟悉感，那种刻骨铭心。

凌落落撑不住了，昏迷了过去。

“落落，落落。”声音渐渐地远去，凌落落感觉自己脑海有什么要破壳而出。

“医生，她没事吧？”一男一女缠着医生，不让他离开。

“没事，只是受到刺激罢了，醒来就会没有事了。”医生已经解释了好多回，可是两人还是不愿放自己离开。

“你们到底要做什么？”医生也来气了，索性面对着他们，直接问。

“医生，我，我女儿被催眠封锁了记忆，听你们说这次她被送来的时候，她一直在喊杜远的名字，我想知道，她会不会，恢复记忆。”女人担忧的问。

“失忆的人在看到印象深刻的东西时，也会恢复记忆，她的记忆，取决于这次刺激对她的意义了。”

二老终于还是放了医生，两人坐在椅子上，不能想象如果一觉醒来她恢复所有记忆，再回到最初那段，寻死觅活的日子。

那段噩梦般的日子，是因为曾经地美好。

“哎呀”

“对不起。”男子慌忙扶起被撞倒的女孩，然后帮其捡起散落在地的书。

“没事，是我看入迷了。”

女孩说。

“咦，你也是x高的吗？”男子瞄了一眼作业本上的学校，惊喜地问。

“是啊。你也是吗？”

“恩，我叫杜远，木土杜，远方的远。”

“杜远啊，我叫凌落落。凌厉的凌，落叶的落。”

“你是来看蝴蝶展的吗？一起吧？”

“嗳？算了”凌落落摇头说。

“恩，那好吧！给你，刚才对不起了！”

“没事。”凌落落点头示意再见。

可是刚走，就发现两人离开的方向是相同的，于是面面相觑，不由自主地笑了。

“那就一起吧！”凌落落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