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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极简铮臣传》 第四章 以己为例、齐王纳谏——邹忌 免费试读

《后汉书·李云传》曰：“礼有五谏，讽为上。若夫托物见情，因文载旨，使言之者无罪，闻之者足以自戒，贵在于意达言从，理归乎正。”所谓讽谏者，知患祸之萌而讽告也，又称风，《诗·周南·关雎》序云：“上以风化下，下以风刺上，主文而谲谏，言之者无罪，闻之者足以戒，故曰风。”因此，古之善讽谏者，不仅需要良好的政治素养，更需是一个故事达人。譬如邹忌，大家大抵都知道他以外貌讽谏齐王之故事。《战国策·齐策》载云：“修八尺有余，而形貌昳丽。”能在史书中得到如此正面的评价，邹忌子大约长得确实很漂亮，然而更重要的是他能够借着这个话头，对齐威王讽谏说：“臣诚知不如徐公美，臣之妻私臣，臣之妾畏臣，臣之客欲有求于臣。皆以美于徐公。今齐地方千里，百二十城，宫妇左右莫不私王；朝廷之臣，莫不畏王；四境之内，莫不有求于王。由此观之，王之蔽甚矣！”使得齐王开门纳谏，四方皆服，更显出其在治国理政上突出的艺术手段。

无独有偶，邹忌子其人走入齐国政治中心，同样凭借的是一次“讽谏”的经典案例。邹忌子善于鼓琴，齐威王自己大约也钟情于此道，因此便请他在宫中住下。一日齐王鼓琴自娱，邹忌竟推门而入，大赞“善哉鼓琴”，接下来一段话说了两遍，“夫大弦浊以春温者，君也；小弦廉折以清者，相也；攫之深，醳之愉者，政令也；钧谐以鸣，大小相益，回邪而不相害者，四时也”。第一遍先拍了齐威王一个大大的马屁，再一遍讽谏以治国理政的道理，齐王称善。以至于齐威王时另一位名臣淳于髡，见面就说“善说哉”，邹忌其人妙语生花如是。

不过，这在齐威王在位期间，倒也不算单例。《史记·滑稽列传》中载云：“齐威王之时喜隐，好为淫乐长夜之饮，沈湎不治，委政卿大夫。百官荒乱，诸侯并侵，国且危亡，在于旦暮，左右莫敢谏。淳于髡说之以隐曰：“国中有大鸟，止王之庭，三年不蜚又不鸣，王知此鸟何也？”王曰：“此鸟不飞则已，一飞冲天；不鸣则已，一鸣惊人。”于是乃朝诸县令长七十二人，赏一人，诛一人，奋兵而出。诸侯震惊，皆还齐侵地。威行三十六年。”这便是如今俗语“一鸣惊人”的典故来历，君臣之间一问一答竟具用讽喻，可见齐威王大约是很喜欢这种切中时弊又不失风雅的言谈的。

因此邹忌、淳于髡等当时重臣也一次再次以次进谏，终使“齐最强于诸侯，自称为王，以令天下”，可谓历史佳话。至于如汉朝忠谏如李云者，竟然露布帝者，班檄三公，即使碰到齐威王大抵也是讨不得好的，又何况是令人叹息痛恨的桓灵呢？于是最终落得冤死囹圄，史书之上尚以“草茅之生”也就是乡巴佬贬之，说到底不是贬损其忠直，而仅是说话不得法而已。